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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24.風雨之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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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雨之夜

林恩恩心下忽的沈了下來,不安的望了一眼衛臻離去的方向,這位大爺這回可氣的不輕。她不可能不怕衛臻,那樣強硬的帶著前世記憶的衛臻叫她怎能不怕呢?

當然,一勞永逸的法子不是沒有,那就是把他那些秘密揭開,從而在大事之前毀了他,可她絕對下不了這個手。

更別說,她的心已經被衛臻撩動出了一絲波瀾,這是無法自欺的。

但她的初衷仍是沒有變過,那便是追求安安穩穩的一生,若選擇了他,就根本註定了動蕩不安……

徐朗清在林泳煦覆雜的註視下,臉上終於有些掛不住了,難得的臉色泛紅,深深的行了一禮,“林兄,剛剛是在下孟浪了。”

林泳煦只是有些驚訝罷了,至於這個場面他其實是樂見其成的,既能成全了妹妹的心願,又能拉他與他的距離。

“嗯……恩恩自己都沒說什麽,下次莫要這樣便是了。”

徐朗清當然明白他是怎麽想的,也就隨便客氣了一下。

衛臻剛才要吃人的目光還在他腦子裏徘徊不去,他看的出來,恩恩明顯是想和自己在一起的,但同時不可否認的是,她,很在意衛臻。

他又想起了從林家回來的母親,顯然恩恩並不是她喜歡的那類女子,想到固執的母親,徐朗清撫了撫額。若真走到那一步,母親那關難過,

林恩恩揣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,一回了家就馬不停蹄的給衛臻做衣服,趕緊做完交差,便不再欠他了。

今天出了會松樓,一想起衛臻那臉色,她就有種強烈的不安,這種不安甚至壓過了和徐朗清有了進展的喜悅。

他會不會狗急跳墻,改變徐徐圖之的策略?會不會故意針對徐朗清,使小動作讓他這輩子再無出頭之日?

手裏縫著最後幾針,心裏胡思亂想著。今夜風很大,還夾雜著雨,看樣子一場暴雨難以避免了,風兒透過窗縫吹進來,吹的油燈搖曳不止,明明滅滅。

“嘶……”一個不小心針兒狠狠地戳進了指頭,紮的很深很疼,血珠子從傷口裏冒了出來,林恩恩被疼痛刺激的不得不收回思緒,自然的把受傷的食指含進嘴巴裏,以緩解疼痛。

“哎……”

忽而,一聲男子無奈的嘆息傳來,林恩恩嚇了一個機靈,往來源一看,只見衛臻正站在紗屏邊上,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進來的。

昏黃的燈光讓來人身上淩厲的氣息弱了大半,風雨的侵襲讓他看上去並不如平日那樣體面,一縷頭發緊貼著他的額頭臉頰,臉上那道新劃出來的傷疤也依然醒目。

“你!欺人太甚了。”林恩恩瞬間紅了眼眶,就氣自己的無力,明明是自己的閨房,卻讓他如入無人之境。

手裏連忙收好了最後一針,便把衣服朝衛臻方向甩了過去,剛做好的新衣服像垃圾一樣被扔在了地上。

林恩恩背過身子不去看他,她的態度早已明確,該說過的也都說過了,她不覺得還有什麽話好對他講。

衛臻走近,把衣服從地上拾了起來,輕輕的拍打了下灰塵,像得了什麽珍寶一樣細細的摩挲著,眼裏全是苦楚。

“恩恩,我明早就走了,此去艱難,不知何時能夠回來。”

他真走了?去哪兒?林恩恩頓了頓,沒有說話。

“我領了皇命去瀛洲平叛,我很長時間都見不到你了,所以我……想單獨見你一面。”

這就是衛臻的道歉了,林恩恩深知他這個人,說出這樣的軟話來已是萬分不易。

他忽然要走了,白日裏還爭鋒相對打翻了醋壇子的人忽然說他要走了!如五味瓶打翻在心裏,說不上是什麽滋味,憂喜交加的同時,心裏突然空落落的,像被人一下子掏空了。

林恩恩終於肯轉過來面對他了,“答應你的衣服做好了,我的女工不怎麽好,但我已經盡力做到最好了。你……”

“什麽?”

“沒什麽。”

衛臻走到了她面前,臉上帶著暖融融的笑意,仿佛白日裏那個要吃人的閻王不是他一般。

“這件衣服我要帶著,女工不好沒關系,但一定要合身,我這就穿上試試,若有什麽不合適的你當下就能改。”

衛臻說完就旁若無人的脫起了外袍,而林恩恩雖覺得很是不妥,也不想這個時候對他說這些無關痛癢的話了。

前世共同生活十載,別說只是換個外袍,就是裏衣下面什麽樣都再清楚不過了,因此她也實在做不出來羞憤的模樣。

衛臻此去,定不會太短。時間和地域的分隔會改變很多東西,她想她應該可以松一口氣了。

“啊!”衛臻穿上新衣,卻在系腰帶的時候忍不住痛呼出聲。

“你怎麽了?”

“前幾日訓練的時候腰後傷到了,剛才不小心扭到了。小傷,沒關系。”衛臻話雖這樣說著,臉上的表情卻不輕松。

他痛苦的捂著後腰,外衣襟大開著,臉都皺成了一團。

“還說沒事?我這就叫衛誠過來,正好你把他帶回去,我這裏不需要他。”林恩恩說著就要出去。

擦身而過的瞬間卻被他給拉住了手腕。

“別,我真沒事,不必如此擔心,深更半夜,擾到家人就不好了。”

林恩恩要甩開他的手,卻怎麽也甩不開,又不敢鬧出太大動靜。

“你別鬧,扶我坐下緩緩就好了,另外這腰帶我是系不上了,還得勞煩你幫我,這樣敞著總不像話。”

林恩恩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,“原來你也知道如此不像話。”

她認命的抽過他手中的腰帶,雙手環過他健瘦的腰身,小心的與他保持著距離,然後在前面平整的打好一個結。

這是她曾經為他做過無數次的事,早已是駕輕就熟了。

衛臻全程不錯眼珠的低頭看著她,她素白的手指有條不紊的擺弄那條腰帶,在他的腰身上擺弄著,她離他如此之近,近到能聞到她身上的淡淡體香。

衛臻一時恍惚,時光猛然倒退,那間熟悉的臥房,那個熟悉的妻子,就是這樣無數次的為他整理冠帶鞋襪,一切從來都沒有變過……

那該有多好啊。

衛臻眼眶有些發酸,微微的仰起了頭才不至於流出淚來。

“好了,你看看怎麽樣?”

衛臻眼裏恢覆如常,望了一眼腰間,“你做的自然是極好,就像每天都做一樣。”

咯噔!林恩恩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心,面帶不解的看著他,“真是不知所謂,女孩子本就手巧一些罷了。”

她轉身欲走,不想身後之人卻突然發難,把她緊緊的禁錮在懷裏,她的背貼著他的胸膛,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如擂鼓般的心跳。

貼的這樣緊,林恩恩不敢貿然胡亂掙紮,心裏悲哀的嘆了一口,才不那麽慌亂的說道,“衛大人今夜這是怎麽了?這可不像你,你讓我有些害怕。”

衛臻環著她的腰身,氣息就在她的耳邊,咬著牙般沈聲說道:“小狐貍,你心裏都明白著呢。你不定心裏如何高興了,我終於要走了,你終於可以為所欲為了,對不對?小狐貍。”

溫熱的氣息噴薄在敏感的頸側肌膚,林恩恩的皮膚不由自主的染上了粉紅的顏色,連寒毛都悄悄的站立起來。

“我沒有,你還是放開我再說吧,咱們好歹相識一場,你要出征打仗我還是有些擔心的。”

衛臻心如明鏡,氣她仍未接受自己,但又無可奈何。想就這麽一口咬在眼前頸子上的血管處,吃了她,融進骨血裏算了。卻被唇下那片粉嫩軟糯的耳垂吸引了全部心魂。

想了便做了,當敏感的耳垂忽然被人含入一汪濕熱當中,林恩恩整個人都瞬間戰栗了起來,她趕緊大力掙脫,以為要花上很大力氣才行。

沒想到,她剛一掙紮,衛臻便放開了她,順帶把她轉向了自己,手臂仍舊環著她的腰身,這時候再看他,哪還有什麽腰傷不腰傷的。

衛臻見她眼底蓄了淚,氣鼓鼓的像只缺水的魚一樣蹬著自己,忍不住笑了出來,趁火打劫似的,又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下。

搶在她崩潰之前,轉移了話題。

“你三哥我已經有消息了,他人此時正在衛家軍中,我會想辦法讓你與他聯絡,至於他肯不肯聽你的,我就不知道了。你三哥是個人才,剛到軍中不久,已經開始嶄露頭角了。此番我離京,至少也要一年半載,你要在家好好等我。”

林恩恩瞪著他,胸脯氣的一鼓一鼓的,他這是威脅她呢!

打一棒子給個甜棗,吃了甜棗就再給一棒子。他的潛臺詞顯而易見,你哥哥在我手裏呢,他以後怎麽樣就取決於你這當妹妹的是否聽話哦。

衛臻沈默的對視著她,大眼對小眼等了半天也未等到她開口說等他的話。

終於先敗下陣來,認輸了,“我從未求過別人,這是我第一次鄭重的求人,求你,恩恩,至少給我個平等的機會,至少我不在的日子裏,你別……別許了別人。”

林恩恩聽了這話,忽然像一只洩了氣的皮球,眼淚不能自控的唰的流了下來,她也說不清到底是在哭什麽,氣怒、怨懟、悲傷皆而有之。

衛臻未曾想她聽了會是如此的表現,頓時手足大亂,大手胡亂的在她臉上擦著,不知她怎麽忽然就淚崩了。

林恩恩淚雨朦朧之時,見面前一向淡定有加的衛臻方寸大亂的像個十足的傻子,更添了幾分怒火,前一世發生天大的事也沒見他這般慌亂過,即便是硯兒沒了的時候也沒見他如此!

越想邪火越盛,眼見旁邊立著一根雞毛撣子,瘋了一樣不管不顧的抓起來就朝衛臻身上打去!

衛臻此時已經全蒙了,哪裏敢躲,只敢捂著頭任她打。

直到林恩恩打的累了,拿著雞毛撣子指著他,大罵:“你滾!趕緊滾!”

他才重新直起了身子,正了臉色,戀戀不舍的望了她幾眼,“那我就走了,我就當你答應我了。”

說完不管林恩恩是何心情,就開門消失在了風雨中。

夜很長,事更多。

林恩恩頹然的坐了下來,望著那吱呀一響的門出神,他這回是真的走了,要走很長時間呢……

衛臻,對不起了。

我知道你對林家人心懷愧疚,你是不會讓三哥重覆上輩子的結局的,所以,我剛才答應你的話要失言了。

等你凱旋歸來的時候,我恐怕已經嫁做他人婦了。

“答應你的衣服做好了,我的女工不怎麽好,但我已經盡力做到最好了。你……”

“你……平安就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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